德黑兰

地缘政治惊悚小说关于下次世界大

发布时间:2021/6/30 17:21:44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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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广岛和长崎之后,美国又投出了原子弹,这回的目标是南海舰队的母港——湛江,造成了几百万人的伤亡,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1.文瑞号事件(1)、(2)、(3)、(4)2.停电(5)、(6)、(7)3.弄瞎大象(8)、(9)、(10)4.红线(11)、(12)、(13)、(14)5.死地6.坦达瓦河尾声地平线

死地

年7月1日02:38(GMT+8)

南中国海

他的眼睛从机头后的圆锥体开始扫视整个机身。他躲到展开的机翼下面,蹲伏着走向它们的每一个翼尖,用四个手指摩擦翼尖的前缘,检查是否有凹痕,是否有松动的连接处,有没有空气动力学方面的问题。。他回到了黑暗中,双引擎的尾喷口大张开着。他把头伸进一个加力燃烧室,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天啊,他多么喜欢那种气味:喷气燃料。接下来,他一跃而起,就像一只家猫栖息在最喜欢的窗台上一样,跳到了大黄蜂的背上。“楔子”向前走到敞开的驾驶舱,坐到里面。他一只手放在油门上,另一只手放在操纵杆上,头向后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睛。

此时正值半夜,机库甲板上空无一人。“楔子”在横须贺短暂停留几个小时后才到达“企业”号。在飞行途中,他观察到湛江方向的夕阳在西方落下,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光辉。这是他见过的最红的一次,红得像个伤口。他想不出别的方式来形容这一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核尘埃。虽然这次袭击只使用了战术核武器,但这是一次重大的事态升级,对方发动战略攻击的可能性正在上升。印度人正在制造噪音,试图通过谈判达成某种停火协议,但这并不会有什么结果。“楔子”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战略家,但他足够清楚地知道,任何一方的一次误判都可能使整个战争升级为核战争,这意味着大事件,末日事件。

真他妈的讨厌,“楔子”心里想。

然后,曾祖父会喜欢这个的。

因为时差的原因他睡不着觉,只好到机库甲板上去,去检查新分配给他指挥的VMFA-——“死亡响尾蛇”中队。即使没有时差的因素,这项任务的兴奋也能使他保持清醒。在米拉马尔的军官俱乐部偶然遇到“死亡响尾蛇”中队的老上校后,他想到要打电话给军士长,因为他在匡提科的时候,这位军士长是他的监护人。当“楔子”问空军联队是否已经指派另一名军官接管装备不足和人手不足的“死亡响尾蛇”中队时,军士长解释说,这个中队的空缺并不会被考虑,因为空军联队的政策不变,第一优先级是填补F-35中队的空缺,而不是其陈旧的大黄蜂中队。那时他们的谈话几乎和之前所有的谈话一样(“没有人指挥?你在耍我吗?”“没有,长官。”)。只需轻敲几下键盘,然后再给一位即将退休的将军打个电话,军士长就能给”楔子”下达一系列新的命令。

他等这些命令等了多久?真的,从他还是个孩子开始。当他坐在驾驶舱里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他的整个人生——他曾经希望成为的一切——都落到了这个任务上。闭着眼睛,他继续操纵大黄蜂的控制器,晃动操纵杆,踩方向舵踏板,增加和减少油门,而在他的想象中,他进行了一个“半滚倒转”,一个“低摇摇”+“高摇摇”防御,一个“殷麦曼翻转”,和高G滚桶一些列动作。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常常用纸板箱做一个驾驶舱,并戴上他父亲的旧飞行头盔。他会想象“狗斗”的场景,就像他现在做的那样(四分之三油门,平衡方向舵……接近,再接近……),史诗般的战斗,有时他是胜利者(全速前进,向右突破!),其他时候,他被炸上天空(你的尾部中弹!跳伞!跳伞!)面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总是有荣耀的。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把他的纸板箱驾驶舱放在楼梯的顶端。他戴着自己珍贵的头盔,坐在里面,他想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他的母亲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尽管她不会阻止他去尝试,但她拒绝成为那个推他一下的人。所以他把他的纸箱驾驶舱放在楼梯口上,然后身体前倾。纸箱翻过了楼梯边缘,然后他飞了起来……。

大概飞了五级楼梯。

然后,纸箱的前面卡在了第六级楼梯上,它剧烈地翻了个身。“楔子”脸朝下摔到了地板。“紧急着陆”使他的嘴唇裂开了。至今,他嘴里的伤疤还在,已经不很明显了。他现在用舌尖舔了舔那个疤痕。

“有什么事吗,少校?”

“楔子”顺声音望去,发现驾驶舱的一侧一位二级军士长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站在那里。他向长官作了自我介绍,并解释了他是谁。因为他是“死亡响尾蛇”中队的新指挥官,这些实际上是他中队的飞机,所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可以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你的飞机?少校。”二级军士长看着这架“大黄蜂”说。十架飞机停放在通往飞行甲板的升降机附近,处于备战状态。几十架被证明无用的F-35战斗机被挤到了一边。二级军士长一边把梯子拉到驾驶舱的一侧,一边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你的前任也认为这些是他的飞机。亨特海军上将并不欣赏这一点。”

“楔子”在下周的某个时候与上将有个简报会。听到她的名字,他决定更仔细地听一听这位二级军士长怎么说。二级军士长自我介绍时只称自己为“昆特”,“楔子”怀疑这位二级军士长可能会有给自己出一些点子让他能赢得上司的好感,或者至少不会遭遇他的前任那种可耻的命运。昆特随后开启了驾驶舱内的航空电子设备。任何与计算机、全球定位系统或可以在线访问的接口,昆特都禁用了。弹药将通过手动武器瞄准器和手动释放进行部署。导航将以图表的形式执行,飞行时间由手表、铅笔和计算器进行计算。通信将通过定制安装的一套VHF、UHF和HF无线电设备来处理。对于“楔子”来说,他已经知道他的“大黄蜂”中队已经经历了一些改变,昆特带他进行的改装后的驾驶舱的“巡演”既让他感到震惊,又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这让他感到失望,因为尽管他应该更多地了解清楚这一切,但他无法相信机载系统已经变成如此的“基本”。这让他不知所措,因为他无法相信,在飞行员成为技术人员之前,只能凭直觉飞。他自己有机会像以前父辈那样飞了。

不经意间,“楔子”露出一个屈服的微笑。

“你没事吧,少校?”昆特问。

“楔子”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仍然挥之不去。“好的,二级军士长。很好。”他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内侧,用舌头勾勒童年伤疤的轮廓。

年7月3日10:37(GMT+2)

格但斯克湾

法沙德在革命卫队中的老同事们对海底电缆的破坏持平和的态度,甚至有一定程度的热情。武装部队总参谋长穆罕默德?巴盖里少将则显得比较沉默。这位将军直接发来的一封电报在几小时内就传到了法沙德的加密笔记本电脑上。它给出了一个单一的指示:继续向我们通报所有的进展情况。法沙德不禁想知道俄罗斯人接下来会有什么想法。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雷兹基”号、“彼得?维利基”号和“库兹涅佐夫”号改变航线向南驶向加里宁格勒。法沙德认为这不值得通知巴盖里少将在德黑兰的工作人员。他猜想,俄国人会回到他们的母港。但是,当“库兹涅佐夫”号距离加里宁格勒十五英里,并开始准备在格但斯克湾进行飞行操作时,法沙德知道他们不会进港,至少现在还不会。当第一架机翼下挂满了弹药的苏-34攻击机从“库兹涅佐夫”号的甲板上弹射出去时,法沙德已经消失在自己狭窄的舱室里。法沙德迅速向上级发出了另一份报告,向他们通报了事态发展,但没有提供自己的分析。法沙德清楚地知道,对形势的错误分析只会对他不利,而正确的分析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他还没来得及关上笔记本电脑,总参谋部就草草地回复说:收到。继续监视。

当法沙德回到舰桥时,看到高尔察克正在指挥“雷兹基”号围绕“库兹涅佐夫”号进行巡查,检查是否有什么对这艘航母构成威胁,因为他们离海岸线很近。法沙德可以通过他的双筒望远镜看到海岸,在朦胧的远处有一条暗色的礁石带。他估计大概有十几英里远。距离第一架苏-34起飞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已经越过海岸线“鞋袜未湿(指未受攻击或未受伤)”地回来了。飞机安全地越过了水面。法沙德用双筒望远镜观察它们:它们的翅膀下面是空的。苏-34投下了他们携带的弹药。当飞机靠近“库兹涅佐夫”号并进入下降通道准备降落时,他可以辨认出驾驶舱两侧机枪口上的黑色污迹。那些机炮曾经猛烈射击过。

高尔察克也看到了。他举起望远镜看着苏-34着舰。“看起来他们已经近距离交过手了,”他说,向舵手喊出一个新的航向和速度,然后向法沙德露出胜利的微笑。法沙德很难知道他应该如何回应盟友的明显胜利,因为他的俄罗斯同行还没有告诉他,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当第一批飞机着陆、加油、重新挂弹时,这一切活动都在“雷兹基”号的视线范围内,高尔察克向法沙德解释说,“库兹涅佐夫”号的飞机正在为一支入侵部队提供近距离空中支援,此时此刻,这支入侵部队正在“收复连接罗迪纳和波罗的海北部港口的祖传领土”这些祖传领地是当今波兰的一部分,这一点无关紧要。几周前,在军官室里,曾预言俄罗斯有意夺取一条连接大陆和波罗的海加里宁格勒港口的狭长地带。当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远东地区时,他们会利用这场危机为自己谋利。“谁会反对?”现在高尔察克夸张地问法沙德。“不是美国人。他们没有资格在‘主权’和‘人权’问题上对我们说教,尤其是在湛江事件之后。至于中国人,他们凭主观直觉能够理解我们的行动。在他们的语言中,危机和机遇是同一个词。看看这张地图。”高尔察克用手指指着它,他的香烟在指关节间冒着烟。“我们从波兰切下这块肉,然后通过白俄罗斯与我们的土地相连接。波兰人会抱怨,但他们不会真的想念它。它在立陶宛、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周围缝制了一条整洁的丝带。他们也将很快回到罗迪纳的家乡。”

法沙德张开嘴想说话,但他的话被苏-34从“库兹涅佐夫”号甲板上弹射起飞的声音淹没了。随着战斗机击中目标,黑烟开始在地平线上升起,前进的俄罗斯地面部队夺取了他们的目标。法沙德想回到甲板下的舱室,看看是否有来自德黑兰参谋总部的消息。他的俄罗斯同行们不会想到这一点,德黑兰要他汇报俄国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每一个举动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成功。

法沙德认为,即使按照俄罗斯的标准,这次行动也是鲁莽的,波兰毕竟是北约成员国。如今已年过八旬的普京总统,在他的晚年做出了灾难性的误判。他抬头看着空中的战斗机,想知道北约什么时候会做出反应。美国过去几十年的漠不关心削弱了这个联盟,让人感觉它已经过时,无关紧要,是冷战时期的影子。北约今年已经过了八十五岁生日,但它还是有牙齿的,对吗?也许不是。也许在这场冲突中被困住的两位八十多岁的老者中,多年来能保住自己牙齿的是普京。

法沙德还没来得及从他的住处发出进一步的报告,舰桥上就发生了一阵骚动。一架战斗机从“库兹涅佐夫”号和“雷兹基”号之间穿过。它飞得又低又快,距离海面不到一百英尺,所以它的双引擎在水面上激起了涟漪。随着俄罗斯苏-34不断地来来往往,他们一定是在混乱中搞混了。这架飞机是米格-29,机翼上清晰地标有波兰空军的红白棋盘图案,每个人似乎都立刻看到了,法沙德,高尔察克,“雷兹基”号的全体船员都看到了。在如此近的距离发现一架敌机的集体震惊使他们全都僵住了,在那一刻,一片寂静包围了他们。

当米格-29开启加力燃烧时,这种沉默被打破了。米格-29向上拉起,在失去速度的同时获得高度。它悬在“库兹涅佐夫”号的飞行甲板上方一千、两千、三千英尺的高空。在这架波兰米格战斗机下面,几十架全副武装的苏霍伊战机及其地勤人员突然暴露了出来。

米格飞机飞了过来,机头朝下进入攻击角度。

法萨德瞥了一眼米格战斗机的机腹,它甚至没有配备完整的弹药。两枚炸弹挂在一个架子上,仅此而已。但这已经足够了。

一道闪光,然后是“雷兹基”号甲板上向米格战斗机开火时冒出的浓烟。

烟雾盘旋上升。

在米格战斗机的机腹上,法沙德可以看到炸弹离开挂架,在那里悬挂了一会儿,悬浮在空中。法沙德还可以看到飞行员的侧面,那是机舱盖上一个明显的斑点。在“雷兹基”号发射的火箭摧毁米格战斗机和它试图投下的两枚炸弹之前,法沙德看到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飞机上的火炮口。

它们是干净的,不像苏霍伊飞机那样被烟熏黑了。因为最后,在所有的骚乱之后,米格战斗机的驾驶员也没有开过一枪。

法沙德下到甲板下的舱室向德黑兰发送报告。

年7月6日07:55(GMT+8)

深圳

林堡是在半夜接到政治局的电话的。一个小时后,那架无标记的运输机将他从“郑和”号甲板上接走。这架运输机不是他的,而是另一个指挥官的。运输机上只有两名乘客,都是身材高大、穿着深色西装的人,显然是安全部门的人。林堡觉得这是他上次在台北桃园机场英国航空公司休息室与蒋部长会面时见过的两个人,但他不能确定,这些家伙一般都长得一个模样。

黎明时分,林堡被夹在这两名安保人员中间,坐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上,轿车沿着一条长长的、曲折的车道蜿蜒而上,来到了深圳观澜湖高尔夫俱乐部和度假村的前门。令他吃惊的是,当他走下轿车时,迎接他的是一个身材苗条的二十多岁的女子。她黑色的长发上别着一朵兰花,胸前挂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她的头衔:招待助理。她递给林堡一杯泡着黄瓜片的清水。他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招待助理陪同林堡沿着迷宫般的路线走到他的套房,而随同而来的两个安保人员则消失在有回声的接待大厅里乏味的家具中。当他们到达林堡的套房时,这位招待助理带他快速参观了一下,告诉林堡小冰箱的位置和可以拉开变成第二张床的沙发。然后拉开窗帘,这样他就可以俯瞰观澜湖宽高尔夫球场两百多洞的绿色草坪的景色。她一边介绍,一边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装着一套换洗的便服,并指了指摆满洗浴用品的洗手间。她知道他经过了长时间旅行,所以现在应该放松一下。她告诉林堡如果饿了,可以叫客房服务送来吃午饭。她还会让贴身男仆来帮他清洗和熨烫制服,这套服装在度假村是不太合适的着装。这位热情好客的招待助理在介绍时彬彬有礼,讲话条理清晰,没有漏掉任何细节,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绷紧的喉咙线条熟练而又有效地表达着她的话语。在他们的交流结束时,林堡甚至开始怀疑她不是受雇于这个度假村,而是受雇于把他带到这里的那些穿深色西装的人所在的安全部门。

这无关紧要,林堡在离开她的时候暗忖。

但并不是真正的孤独。林堡坐在床沿上,左手放在左膝上,右手放在右膝上,后背挺直。他用眼睛搜查了一下这个房间。空调通风口很可能装有窃听装置和针孔摄像头。挂在床头的那面镜子后面很可能也装着同样的东西。酒店的电话肯定被监听了。他走到窗前,窗外是高尔夫球场。他试图打开它,但窗户是密封的。

林堡回到床边,脱下靴子和制服,在腰间裹上一条毛巾。他穿过房间,打开淋浴器。一管新的牙膏被倒立放在水槽边。他摸了摸牙刷毛,它们是潮湿的,林堡只好放弃牙刷用自己的手指刷牙。他还没来得及洗澡,一个贴身男仆就敲了他的门。

男仆问他有要干洗的衣服吗?

林堡收拾好制服递给男仆,男仆告诉林堡,他的同事会在下午准备好见他。林堡不知道那些同事都是谁,那个男仆很可能也不知道,他胳膊下夹着一捆衣服走了。林堡洗了个澡,点了一份午餐,午餐清淡的让人没有胃口。换上为他准备的卡其裤和高尔夫球衫,林堡坐在窗边的一张椅子上,望着窗外几乎空无一人的球场,那里的草地像海洋一样向外翻滚。

这是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去思考他是否还会再次凝视大海。自被从“郑和”号召唤到这里以来,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当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的时候,他的焦虑占了上风。他以前听说过这种“召唤”。湛江发生了一场震惊全国的灾难,数百万人被烧成灰烬,还有许医院病床上慢慢死去——也许医院里。有人要为此负责,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将会清除掉他们认为的唯一失败点,那永远都是指向一个人。

林堡怀疑自己就是那个人的最佳人选。

他继续盯着高尔夫球场,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结局。

几个小时过去了,直到有人轻轻地敲他的门。还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年轻女子,那个热情好客的招待助理。“林堡上将,您休息好了吗?”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问:“这些衣服合身吗?”林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卡其裤和衬衫。他点点头,对那个女人微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本来以为今天以后就见不到她们了。年轻女子说:“你的同事已经准备好了。”

年7月6日15:25(GMT-4)

华盛顿特区

乔杜里感到家里很孤独,他想尽可能少待在家里。他的母亲和女儿两天前离开杜勒斯国际机场,前往新德里。虽然阿什尼还小,她几乎不会问什么问题,但乔杜里觉得还是有必要向小女孩解释一下她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一个接近事实的解释。“你要去看看我们家是从哪里来的,”乔杜里决定这么做,尽管他的母亲仍然难以接受自己这个哥哥,更不用说对哥哥的信任了。

乔杜里脑子里充满了信任的想法,他在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是告诉他的前妻萨曼莎,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或事先知情的情况下,他用飞机把他们的女儿送到了地球另一面的新德里,回程日期未定。当他计算未来的情况时,乔杜里认为美国与中国进行战略核交换的可能性大于三分之二。而认为战术核交换不会升级为战略核交换的想法,充其量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所以,他需要把他的女儿从华盛顿送到很远的地方。乔杜里明白——或者说至少已经屈服于——无论他的前妻说了什么,无论她把他拖到哪个监护权法庭,无论她援引什么样的国际公约来让他们的女儿回来,他都会反抗、拖延、挣扎、混淆视听,直到他确信阿什尼回家是安全的。如果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那么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只会相应地改变自己的生活。

但是他现在还不需要去处理他的余生,他只需要告诉萨曼莎他做了什么,并且做好准备迎接她的反应。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问她是否可以一起吃晚饭。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奇怪的要求;,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正常地打电话而不挂断对方。然而,萨曼莎立即回复了他的短信,因为乔杜里可以看到手机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这意味着萨曼莎正在输入,或者输入、修改、删除……。一分钟后她回复了:Ok。

他回复:说一个地方。

在她回答之前手机还是显示对方在输入,然后是:城市之光。

他差点把手机扔到公寓空荡荡的地上,这典型是她的选择。典型的防守反击;典型的道德说教。自从他的出轨导致了他们的离婚之后,她的典型需求就是一有机会就贬低损他。城市之光是一家中餐馆。

第二天晚上七点整,他来到城市之光。尽管餐厅里没有其他人,萨曼莎还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后面。女招待把乔杜里带到一个角落里的小隔间,拉开椅子,好像乔杜里可能会坐在萨曼莎旁边。萨曼莎没有站起来迎接他,乔杜里也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拉开他前妻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女招待把菜单递给乔杜里,然后让他们独处。乔杜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和萨曼莎刚结婚的时候,每周都会来城市之光,他们住的地方离杜邦环岛只有几个街区,那是她在离婚协议中保留的一套共管公寓。

这些年来,城市之光的装饰并没有改变,水族馆里鼓鼓的金鱼,墙上是王朝木刻版画的复制品。“选得好,萨米,”乔杜里直截了当地说。

“你以前很喜欢这个地方,”她回答说,然后又补充说,“请不要那样叫我。”

他们一起读研究生的时候,她的朋友们叫她萨米,教授们叫她萨曼莎,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坚持用这个正式的名字。

乔杜里道了歉——“萨曼莎”——并解释说,考虑到当前的地缘政治危机以及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她选择了一家中餐馆似乎是,“我该怎么说呢,”他说,“一个被动攻击的举动。”

“是你叫我来见你的,桑迪,”她回答道,几乎要连名带姓地叫出他的名字。“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应该支持这样的企业。”乔杜里想,天哪,她真是让人难以忍受,总是这么快就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湛江有一千万人死亡。你为什么不点北京烤鸭,混蛋。这是你起码能做的。”

她挥手叫来他们的侍者。

乔杜里用手捂住嘴,掩饰自己的微笑。萨曼莎的态度和她的幽默感——这两者往往是一体的。他对她的欣赏和对她的排斥也一直是并存的,所以也许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然而,这并没有阻止他欣赏萨曼莎,因为她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点了一整只北京烤鸭。“你想要什么?”她问他。

“我只要一碗馄饨,”乔杜里回答,他把菜单递还给侍者。

侍者向厨房走去。

“你在开玩笑吗?”萨曼莎说,“你就点了——”

乔杜里打断了她,“别说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在升高。“当我用赡养费补贴你的善举时,你得到了哪个机构支付给你的最低工资?今天是什么日子?人权观察?国际特赦组织?还是善待动物组织?”她推开桌子,以便可以从卡座上站起来离开。她磕磕绊绊地向外挤,碰到了乔杜里的肋骨,这足以让他恢复理智。“等等,”他咬紧牙关严厉地说。“请,”他用手做了个手势。“坐下。”

她瞥了他一眼。

“求你了,”他重复了一遍,心里明白他要告诉她的话很可能会让她再次站起来。她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双臂交叉在胸前。“谢谢,”他说。

“你为什么要见我?”她问道。这是乔杜里第一次思考她会怎样想他们会面的原因:他丢了工作?他的母亲生病了?还是他生病了。不管是什么,她僵硬的姿势和微微皱起的眉头里都带着些许期待。

他一口气讲完了他对他们的女儿做了什么:“我周四不会把阿什尼交给你,因为她和我母亲在新德里,和我的舅舅、海军中将一起住,因为我们在湛江做了那些事之后,这里变得很不安全,如果你或其他任何人认为北京不会对我们进行报复,那你就错了,但我们不知道报复会发生在哪里,既然我们袭击了他们的国土,他们袭击我们的国土就说得通了,我不会用俄罗斯轮盘来猜测北京的目标城市,你可以随便怎么评价我,我不在乎,因为即使我是一个美国人,即使我在这届政府工作,但我首先是一个父亲,我必须为我的——对不起——我们的女儿尽可能做最好的选择。”

当他说完的时候,乔杜里已经气喘吁吁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坐在他对面的萨曼莎也同样一动不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寻找她的反应,希望她不会再次推开桌子冲向门口,冲回家给律师打电话,把他拖到法官面前,因为在他们痛苦的离婚过程中,她抓住一切机会这样做。

侍者开始上菜了,如果萨曼莎想起身离开的话,至少上菜暂时耽搁了她的行动。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最后,她说:“把你的馄饨吃了吧,都凉了。”她扯下一条鸭腿,拨开皮,把鸭腿塞进嘴里。“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因此生你的气?”

乔杜里轻轻地、恭敬地点了点头。

萨曼莎开始摇头,她看起来几乎被逗乐了。“我没有生你的气,桑迪。我很感激我们的女儿有地方可以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她是因为你的家人才得到这个机会的,不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应该感谢你。”

乔杜里想说,但这意味着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她了,想了想没说。他知道萨曼莎明白这一点,正在蓄积力量,来接受这个结论带来的痛苦。乔杜里不禁佩服起她来。在这种钦佩中,他不禁反思生活中最具讽刺意味的事情之一:有多少离婚夫妇比许多婚姻中的夫妇更彻底地了解对方。当他们坠入爱河,共同建立生活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彼此最好的一面;当他们失去爱情,分开的时候,看到了彼此最坏的一面。当涉及到孩子的时候,又是特别痛苦。

“你什么都不打算做吗?”乔杜里问她。

“比如什么?”

乔杜里知道他们两个都无能为力。在欧洲,在亚洲,在这里,一场危机正在上演,全球重新洗牌,或者你可以称之为一场战争。事情已经发生了,在他或萨曼莎决定下一步做什么之前,他们需要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他感到很欣慰,因为他们两个在乔杜里的记忆中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达成任何一致了,但他感到宽慰的是,他们发现彼此在保护女儿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换了个话题,乔杜里询问了萨曼莎的母亲,他知道她的母亲生病了,或者至少越来越虚弱。萨曼莎每个月出差一周去照顾她。然后萨曼莎开始问他关于工作的事情,不是什么敏感的话题,更多的是一种彬彬有礼的问候,这是一种非实质性的职业闲谈,包括大多数晚餐谈话,至少在安静的时候是这样。她问起“那个和我们一起上学的海军军官,他叫什么来着?你经常见到他吗?”

乔杜里谈到自己与亨德里克森一起完成的工作时颇为自豪,亨德里克森曾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似乎两人现在成为同事这一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他前妻所认为的那种学术废物。“我们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乔杜里边喝馄饨汤边说。“亨德里克森与发动对湛江袭击的一星海军上将莎拉?亨特关系非常密切。”乔杜里扫了一眼自己的碗,想看看萨曼莎是否知道这个名字,因为报纸上到处都有报道。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乔杜里补充说:“当他在学院教书时,她是他的学生。他很担心她。这对一个人来太过分。”

“这有什么过分的?”萨曼莎回答。

“让你的良心承受这一切——所有那些死亡。”

萨曼莎停下来,从烤鸭的大腿上扯下一块肉,用油腻的手指指着乔杜里。“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乔杜里畏缩了一下,好像放映机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别这样,"他说。

“别什么?这是个好问题,桑迪。”然后乔杜里的前妻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他的道德同谋,不仅仅是在湛江问题上,还包括整个美国的外交政策,这可以追溯到乔杜里出生前的几十年,甚至他父母移民到这个国家之前。乔杜里本可以很容易地对萨曼莎的指控提出反驳。他本可以指出她的家庭,一群纯种的德克萨斯盎格鲁撒克逊系的白人新教教徒(WhiteAnglo-SaxonProtestant),比他早几个世纪在这个国家定居下来,让她继承了从奴隶制到昭昭天命到反压裂激进人士的所有罪行。虽然他以前也提出过这些论点,尽管他自己并不相信这些论点,并且根本不同意她的世界观,在这个世界观中,历史决定未来。

相反,他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他们的女儿很安全。萨曼莎不会和他对抗,这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他们吃完了饭,服务员把盘子里的东西都收走了。乔杜里发现萨曼莎在看她的手表。“如果你要去别的地方,那也没关系。”

“你不介意吧?”她问。

乔杜里摇了摇头。当萨曼莎把手伸进钱包时,他告诉她把钱包放好。“我来付。”她提出抗议,他接着说,“求你了,我很高兴你能出来。”她点了点头,向他道了谢,还特意向空荡荡的餐厅的工作人员道了谢。然后她就走了。

他们的侍者递给乔杜里一个小盘子,里面装着他的账单,还有一对幸运饼干。乔杜里茫然地盯着那些饼干,想着萨曼莎说过的话,想着他的同谋,想着我们是如何被绑在一条船上的,从他的前妻,到他的母亲,到他的女儿,到亨德里克森和萨拉?亨特,甚至还有这个侍者,他整个晚上可能只有一桌的客人。

“还需要什么吗?”侍者问道。

“是的,事实上,”乔杜里说,“我想订一个外卖。”

他回到空荡荡的餐厅,点了足够他吃几天的食物——另一只北京烤鸭、左宗棠鸡、杂烩炒饭等等。在他又点了一大堆菜的时候,侍者克制的表情露出了笑容。当厨房开始工作的时候,乔杜里坐在那里等着,他的幸运饼干的两端夹在他的手指间。然后他把饼干掰碎,一块一块地吃,避开了里面的幸运字条,他没有读那些字条,而是强迫性地把它撕成碎片。

他的食物很快就做好了。侍者拿出四个袋子,说:“非常感谢。”他微微鞠了一躬,把它们放在桌子上。

乔杜里点点头。他又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餐厅,然后回答说:“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了。”他提起袋子朝门口走去。桌子上只剩下一小堆碎纸片,等待服务员扫掉。

未完待续......

本译文仅仅是为了爱好者阅读方便,请勿用于任何商业目的。本书的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一旦涉及这些问题将立即删除。

绳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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